爆米花杂文随笔
我拉开抽屉,拿出那袋还未炸裂的爆米花。生产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,保质期八个月,今天是八月三十日,我不知道算不算过期。想了想还是把它拿到厨房去了。
这袋爆米花是二月二十八号买的,当时我们还在路口的沃尔玛里瞎转悠。我推着空无一物的购物车,双肘压着扶手,差点把车压翻,而她在前面走着,一直低着头应该是在看手机,没有注意到我的危险行为。
我慢慢地跟着她,她的脚步越来越慢,最后在爆米花的柜台停了下来。我直起身子,等着她转过身来。但她没有,还是面朝前,只是放下了手机,抬起头,仿佛在对空气说话:
“我明天就走了。”
“你不是说二十九号走吗,今年又不是闰年,我一直以为是下个月。”
“我明天就走了。”
我不知道该接什么了,看见了救命般的爆米花,就问她:“你要吃爆米花吗?”她沉默了一会,还是冲着空气发出声音:“你拿一袋吧。”
我把墙上挂着的生锈的剪刀取下,剪开了外面的包装,滑出一个类似卖一块钱的餐巾纸一样的白色小包。我把被剪成两半的包装拼凑起来,开始寻找有没有加工说明,但是“保质期:八个月”这几个字却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。
我索性不看了,直接走到微波炉下:我们当初把微波炉放在冰箱上面,据说是能防辐射,但事实证明不用微波炉才是最好的放辐射措施。那不用冰箱又能防止些什么呢?是不是活着的意义其实也并不存在,只是一个幌子呢?
我几乎忘记了手里的爆米花,直到它掉到地上。我剪包装的时候似乎不小心把里层的包装也剪开了,那些金黄色还有些泛黑的玉米粒散落在地板上。现在的重点是吃一袋爆米花,于是我还是出了门,等再买回来一袋吃完了再来收拾这一地凌乱。
于是我又推着空无一物的购物车,但我忘记了爆米花具体在哪里,只能按照那天的路线把整个沃尔玛走一遍。我好像走了三圈,看了十几个孩子在玩具前吵闹,几十对夫妇一起手里拿着四瓶两位数的红酒互相比较,还有同一个老太太,在买油的柜台斤斤计较,我看见了她三次,所以才知道走了三圈。
我马上要开始第四圈的时候,可能那个一直在冷冻柜台偷懒的`导购员看不下去了。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脸愠色地推开门,但走到我跟前时已经带着标准的微笑问我:“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?”
我也没必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,就告诉她我想知道爆米花在哪里,她还是带着微笑摇了摇头,我点点头,她又带着一脸愠色回到柜台里面了,还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。
我把购物车推回了入口,慢慢走入烈日下的空气。想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,想起了空无一物的家,想起了那八个月,想起了她。
我就这样在路旁炸开了花,弯着膝盖弓着腰,冲着波动的空气和被惊吓的路人的大腿,试图喊出我所有的愤怒和忧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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