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鸡不叫
傍晚——在这样的天气里,傍晚是很明显的,一层层的风往雀黄的脸上铺;虽然四周还能看的见,但已经不容易分辨颜色了。
我站在院子里,看用铁丝围起来的山丘上,一群鸡儿在低头迈着步子。山丘很大,并不像鸡栅栏一样,假如在上边盖一栋别墅,养三妻四妾是不成问题的。天真的冷了,风能吹进皮肤里;我确乎感到风吹着血液荡起层层细波,正一脉一脉的向远方迁徙。山丘上的鸡儿不叫,羽毛下面护着柔软的风;时而还往里收一收散开的毛,在一人高的枯黄的杆子里潇洒的穿梭。倘若我变成和鸡儿一样的身形,站在枯黄的杆子里抬头望天,一定会以为站广袤的北方大地上,抬起鼻子,闻着炊烟的'味道——这南方不伦不类的秋天真的来了。
看着这个山丘上的鸡们,想起了另一个山头上的川禾。前几天我在武汉,川禾打电话给我,我没有接,按掉了;因为我知道,接他的电话不预留一个小时的空隙,是远远不能满足他述说的欲望的。述说这个东西和在ktv唱歌唱到高潮蓄满的感情是一样的,好比心脑血管病, 如果堵住:偏瘫,植物人;而川禾还没有结婚,他需要一个女人,还需要女人给他生个孩子。索性,不给他述说的机会。
两天前,我打电话给川禾,说我种种不接电话的原因;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咆哮,而是很平静。 人不是在激动和高兴的时候才虎虎生风的;沮丧,失落的时候,也有。听着川禾的声音,我仿佛感觉到:秋天生长在他的皮肤上正一点点的枯黄,而不是他在秋天里慢慢枯黄。
我说这几个月还好么?他说,好不好这怎么说呢,我还活着啊,身体健康,心态乐观,感情方面没有幸福也没有痛苦,一切都好。几个月我都没下山了,在山上听听风,看看树,数数月亮,指指星星,拽点草编个草绳什么的,养了一肚子纯天然原生态的性欲。我比羊起的早,也比羊睡的晚,我不是想说我有多辛苦,只是羊吃饱了就睡了,我吃饱了睡不着,嘿嘿。虽然在山上枯燥,但比你在部队还是自由的,毕竟心宽广,心宽广了,什么都是微不足道了。我说,那是。他说,你知道,我不是个酒鬼,但是每天还是喝两瓶,我需要那种我不存在的感觉。
我问恋爱谈的怎么样啊?嘿嘿。他说: 你觉得我这个裹满一身叶绿素的人适合穿金戴银的女人么?记得多年前,在KTV里我捏着女朋友的手,闭着眼,对着她像月亮一样的脸唱郑秀文的值得,唱着唱着,还掉下二两眼泪,你说那二两眼泪是多么纯,纯的可以醉人。可如今,你会去动情的唱值得么?如果现在让我唱,我会这样唱:关于你好的坏的,不愿在听说,不愿深陷的是我......,三丑,你说呢?对于我们来说,爱情就好像一副衣冠冢,没有躯体,没有灵魂,只剩下一点行使性欲的权利了。我们的爱情不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城市里,假如真的存在,要么在他妈希望的田野上,要么,在我们铺满柔软的叶绿素的心底。 ( )
我说,你的想法太偏激了,大千世界,并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样,有很多好的东西,好的人,只是我们还没碰到,慢慢的你的想法会改变的。他说:也许是吧,三丑,但目前生活告诉我的就是这些。 对了,哥们,那天给你打电话,有个事,有个老板,200万买我的山,想开养殖场,你觉得我卖还是不卖?我说,要是我的话,我不会卖的。川禾说:是的,我也是这么想的,这块地上有我的根,如果我卖了,除了200万,我就什么都没了! 还有一件事,你6月份回来,我和你说我卖了两只羊去郑州见女孩的事,到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,最终还是没有结果,虽然对爱情都是持原生态的态度,但生吃三文鱼的和生吃黄瓜的,终究不是一路人。好久都没醉的烟消云散了,也只有你会扛着酒上山让我醉,什么时候,抗酒上来?把我灌得像皮球一样,滚到希望的田野上!我说,明年开春吧,我一定把你灌的像皮球,看着你滚到希望的田野上,让新鲜的叶绿素浸透你的衣裳。
挂了川禾的电话,我走到山丘旁,想看看鸡。鹅黄的灯光在夜色里越陷越深,我第一次感觉到夜色是清澈的、透明的。但我,还是没看见鸡。我喜欢天空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眼前,能让我看到清澈的黑色。无论天空给我的是什么颜色,只要是清澈的,我都觉得踏实。
今夜,鸡没叫;我,也没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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