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在父亲节散文
不是看到网络上沸沸扬扬的祝词，我倒是忘了，今天是父亲节。是啊，父亲节，应该为天下所有的父亲高兴。可是我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因为，我没有父亲了。
昨夜，得一梦，醒来三更。心中感叹，再无睡意，随起执笔而抒。
梦中，繁琐事多，只记得大概其意。有个人是已经故去之人，在梦中依然健朗，谈笑风生。其中有一年长者说：“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，也不觉得有什么，可一晃，老了，我都哄孙子了。”生命即是如此短暂，睁一眼，闭一眼，昨日已去；再睁一眼，闭一眼，今日已无；再睁再闭，或许，就无后文了。
昨日，偶读一文，是关于生死一事。写的是作者的父亲由得病至离世的一段经历。感动之余，不免想到了我的父亲。
想来，自父亲得病，我却没有好好地陪他多少时日，心中甚是愧疚。父亲也因为病情日加严重而越发苍老了，胸部和颈部有时因憋气而显出一片黑色。癌细胞扩散以后，父亲看人时，因脖颈疼痛不得不半抬着头用瞪着眼睛瞅。他佝偻着腰，坐一会就累，睡觉的时间只能是打了止疼针以后可以睡一小会儿。我不敢看父亲，不敢和他说话，因为我怕我那不争气的眼泪让父亲看见······母亲说，父亲心里烦，就会发脾气，但每当疼痛缓解了，便心平气和悄悄对母亲说，他恐怕是不行了······
父亲自始至终是不知道自己病情的。
每当病痛发作，父亲最渴望的就是大夫来打针。有时，看见他对止痛针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，犹如看见了别人在吸毒一样。谁都有求生的欲望，就算父亲病得如此难熬，在疼痛被麻醉过以后，还是憧憬着好了以后干点什么，还曾对来看他的老朋友说：“等我好了，就和你们一块打牌去。”
可是父亲的身体只能是一天不如一天，瘦的只剩皮包骨，病情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的，而他自己也是烦躁的很。有时候吃一顿饭就要好几次才吃完，嘴一动头就疼，耳后的脖筋跳得老粗，动都不敢动，连喝口水都那么困难，每当疼痛过去那一阵，就会拼命的扒上几口饭，来不及咀嚼，囫囵吞下，赶紧用双手捂着腮······
后来，因为病灶加速腐烂，父亲喘气也急促得很，吃不下多少东西，打上两针便累得不行。因为一动就喘不动气，最后把注射部位移向双臂。他几乎下不了床了。
此时的父亲，是多么地无助啊！可是我们却无能为力，无能为力了！所有的苦痛只有他自己在承受着！
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父亲不被病痛折磨了，能多活些时日。父亲的一生，也曾辉煌过，也曾落寞过，要强了一辈子，谁又能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啊！
在父亲还能自己走出来的时候，有一次他在门口，就坐在马扎上晒太阳。他说脖子不舒服，让我给他捏捏。那是我自长大以后第一次和父亲这么亲近的接触。那时候癌细胞已扩散至头，可是父亲是个要强的人，不是挨不住了，他是不会哼一声的。那天太阳真好，父亲就坐在那，我轻轻地给他揉捏着脖颈和双肩，想着小时候他轻抚我的头，眼泪就这么地不争气地流下来······父亲是最疼我的，可是我长大以后，却很少和父亲交流，连坐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，就只会用那颗年轻的幼稚的不懂事的心去惹父亲生气。
按照父亲的病情，应该是还有一段时日的。可是父亲似乎不愿意再拖累我们，或许是他不应该再受这么多苦痛。那一天的早上，父亲感觉出奇的好，他还说，是药物管用了，开始好转了。父亲说想吃点水果，我剥了个桔子，一瓣一瓣放到他嘴里。父亲很吃力地吃了几瓣。父亲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，有点长了。我看着有些心酸。父亲说要洗手，我就去把脸盆子里的脏水倒了，这时，听到母亲嚎叫一样的哭喊声，我跑进屋里，看见父亲睁大了双眼，张着口，急促地喘息，可是又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······我顿时也慌了。母亲喊我去找人，我慌慌张张急急火火地跑啊跑啊，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，怎么跑也是那么慢那么慢······
等我们姊妹几个都回来的时候，父亲已经去了。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。那么安详，像睡着了一样。也许，此时，父亲所有的心事都放下了。曾经的风光与荣耀，曾经的艰难与委屈，所有的病痛与折磨，人世间的所有所有都与他无关了······
按照习俗，等老人穿上寿衣以后，摸一摸老人的手，就不会害怕了。那是父亲啊，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害怕的！他只是去个另一个世界，可是还是爱我们的！但我还是摸了摸父亲的手，不是因为害怕，是因为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这么亲近了！父亲的手依旧软软地，温温地，像小时候牵我的手一样。父亲只是累了，他去了一个没人吵他的地方好好地休息去了······
此时，父亲离我们而去已经十六个年头了。每次祭祖时，把父亲头上的荒草拔掉以后，都会把土再填好了。那是父亲的房子，修好了，就不怕下雨时漏雨了。有时候我会贴着那堆黄土，就感觉父亲还是那么慈祥地看着我们，还是那么慈爱得如我小时候一般抚摸着我的头······想到生活的艰难，就越发想念父亲，想着如果父亲还健在，也许会好很多，也许所受的委屈会少。可是我知道，父亲会说：一个人的路，就得一个人走。
荒草飘飘，阴阳两隔。隔不断的是亲情绵绵。每次从村子前边那条路走过，就会看见那片坟茔地里属于父亲的那个小坟头。望一眼，就会觉得父亲在微笑，似乎在说：“记得呵，清明回家！”
人生一世，由生至死，无论我们沿途所看到的，领悟到的是什么，都是在走同一条路。没有谁会陪你一路走过来，再一路走下去。所有的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，所有的苦痛，必须自己去承受。
一辈子，一条路，一个人走。
人生两茫茫，人去两手空。于世奔波，争名夺利，不过是浮生梦一场！
惟愿现实安稳，岁月静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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