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时节的优美思念散文
也许是杜牧的一首小诗,让人觉得清明要是不下点小雨,就好比中秋夜晚愁云惨淡遮天蔽月般,着实失去了意味。
又逢值一年清明!
我觉得清明是颇有意义的一个节日,相较于春节喜气盎然万里飘红的热闹,清明却寡淡得让生死之别、阴阳之隔沁心入骨。阳春三月,百草渐长、繁花入眼、梅雨沾衣,是一个令人舒心却欢悦不起来的时日。
对于清明,不知世人可真解其意。这并非逝往者向苟存于世的人索取什么以供他们的阴间生活,而是缅怀先人,感谢血脉传承的一方日子。面对一樽冰冷的坟墓,时光断错,恐怕世人也终难以明白其间的蕴意了。
每个人,不论生前清贫如洗或是万贯家财,卑微无名或是叱咤风云,死后都归尘归土,流入自然日月轮回。若是有幸,能有贤子孝孙,倒能坐拥个风水宝地,笑看日落星辰;若是无福,一具朽骨任天地蝼蚁侵蚀,日光雨水欺踏,遇见知道故事的人经过徒惹一声喟叹罢了。
在世之时光阴有限,再长不过百年,貌似去后让时间定格,便可沦为永远了。而事实上,去后的光阴却更是短暂。怀念之人在世时,犹可一年一度的清明时探看一次,修整修整墓地,不让杂草盖顶、野树相欺;一旦怀念之人相继故去,不知姓名的子孙来此就多拘于形式了,年月渐久,时事无常,便惨遭遗忘,拜祭绝迹,长年风雨吹打、冷霜侵袭,区区数年,也终沦为寻常一处山川了。
所以,今人所去的也不过寥寥几处墓地,余者早已无迹可寻了。此事无关人情寡淡,无关是非对错,具实以述罢了。
我总觉得今人的坟墓造得过于无情,至少我目之所见的南方确是如此。一方矮冢,刻上家族姓氏辈分,加了立碑日期而已;若是富贵人家,倒是建得占地连城,却显得过于阴冷孤寂。总之立于先行之人的坟墓前让世人看不出期间的故事,也道不出风霜。
我臆想中的坟墓应尤古人那般,占地些许,立方圆冢,竖个一米见长的墓碑,正面书逝者名号或是墓志铭,背面洋洋洒洒地记录逝者的生平事迹。即便是卑微草民,无功于家国社稷,雷雨天晴后填过一个水坑的事迹也可流传于世。立于这样的墓碑前,不是面对一个陌生的异世灵魂,感知更多的是前人曾经鲜明存在过的痕迹,一切也便明朗起来了。
感觉中国人特别地忌讳死,貌似觉得死是一切晦气的源头似的,所以我们总是将坟墓立在荒郊野岭、人踪绝迹之处。远不如美国,社区公墓可能就在住户旁边;也不如欧洲,将仙去的家人埋葬在自家的后花园;更不如国土有限的日本,墓地可能挨临着居所…这让中国人想起,怕是早已濒临夜不成眠,三更恶梦的恐惧了。正因为我们习惯把逝者的墓地安置在离家万千里外,如此便显得墓地常年寥落,风雨自知了,除非一年一度的清明,坟头更不见供果鲜花。
所以,生前应对自己这副躯骨好点,别后一切连你自己都不忍入目了。
乡村出于本貌,建一方墓地倒是常有之事,而如今的城市,活人都容纳不下,墓地更另当别论了。当今的城市都是入天高楼霓虹广告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样子;关于死,人们自然而然的忌讳莫深。历史公共墓地每座城市必定会有的,即便真的没有,弄个没有尸骨的纪念碑亦可。只是这一切啊,全然不是死亡真正该有的样子,与政治沾边的东西,怎生都纯粹不起来了。
我总觉得,更好的审视死,才能更好的诠释生命的感悟和真迹。
今人扫墓总爱在墓地前烧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现代冥品给先人,类目更是无奇不有,而这些怕也只是在世之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,给自己对家族责任的缺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出口。若真能这样,也不全然是件坏事。
若是敬畏、思念和感激仍在,三杯清酒、三杯淡茶早已足够了,过多花俏的东西总容易让人生厌。当然这所有的一切,都比不上对先人在世之时的孝道。
所以,先人去后若仍有在世之人真心的怀念,实为有福之人,惹人欣羡。
这一切还都是先前土葬的礼遇,如今推行火葬,那是彻底地没了痕迹。逝者亲属从火葬场领回的'骨灰虚实尚且不论,若是撒入江湖河海,也就实在荡然无存了;若是留下来,放在管理机构的骨灰寄存处,常年拘禁于不见天日的一个暗格中,那更让人心生悲念。总之,文明越是向前,更显得人类的蛮横无道;这世间,对于存在的生命都不能给予关爱,对于逝者,更是漠然了。
史铁生说过: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,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。
这虽是好辞妙语,却仅说对了一半,我觉得死也是一件可以急于求成的事,只是要有值衬得上的觉悟。
因为不急于求成的死亡由苍老作陪,没有苍老的死亡好比瓷器式的毁灭。如果这瓷器是寻常的一个碗,破碎后自然而然的被清理干净,绝不留一丁碎片渣子以防伤到他人,若有爱惜这个碗之人,有时怕也会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想起,对夜长叹一声,但也仅归于怀念,他绝不会因为失去一个钟爱的碗而三餐不进;如这瓷器是一个精致的花瓶,留给众人的多是它摇晃不已而落地时最美丽的瞬间,如早逝的天才,薄命的美人,陨落的红星。
因此,想不经过苍老就接近死亡,对于闲来无事功成名就且正值年华的人犹可一试,无名众生要是如此倒真归于愚昧下品之流了。
将死带进世界的并非什么了不得的魔鬼,正是"生"这样被人津津恭贺的喜庆。
对于生死,我喜欢的是小龙女的一段话,或者说是金庸大侠的一段话。小龙女身中奇毒后回答一灯大师鸡和蛋的问题,"蛋破生鸡,鸡大生蛋,既有其生,必有其死",因为我也觉得生死根本就不分先后,也无法将生与死分出先后,一切都在于环环相系勘生破死之际,更没有什么是永存不朽万世长存的。
每一段生命都是一段旅程,只是长度广度深度不同而已,即便在荒凉破败之处,也能走出最繁华的风景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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