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声
腊月二十八,阳光如往日般温暖。晴芬早早地换上最新的衣服,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喜悦,因为她远嫁的大女儿今天回来了。
一辆以“浙”开头的车牌号出现在寨子里,大家都知道,纷纷围上来看,晴芬的大女儿阿霞带着她的丈夫和儿子回来了,村子里一下子沸腾起来。阿霞出嫁有十几年了,很少回来,有时过年遇见老乡回家,就给她爹娘带一些海鲜回来,可是她爹娘都不怎么会吃海鲜。晴芬脸上藏不住的笑意,跟大伙说我霞给我买了新衣服、手镯、耳环、还有海鲜,好多呢。大伙都夸赞你女儿对你真好,你真有福气。
二十九的早上,晴芬家忙着办好吃的,都是大女儿爱吃的。阿霞难得回一次娘家,她们一家又都喜欢吃狗肉,所以她的老父亲大顺将自家的黄狗打死了。接着又把养了4年的大公羊杀了,大顺一个人忙得大汗淋漓,把羊肉打扮得干干净净的,在阳光下金光闪闪,光看着都能嗅到羊肉的香味,叫人直咽口水。阿霞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骄傲地看父亲打扮着羊肉,她从心里敬佩她这位能干的父亲。
除夕的爆竹响过,阿霞一家人围在饭桌前,羊肉和狗肉在锅里冒着热气,一家人尽情地享受 着老父亲准备的美食,大家举杯共庆新年,所有的'酒杯碰在一起的时候,晴芬眼眶里闪着泪花,嘴角却始终上扬着。
大年初一清晨,有歌声飘荡在整个村子里,听声音是一会笑一会哭。那是晴芬在院子里边唱边跳,这样的场景是经常性的。不由让人想起那年七月,太阳把万物都晒得焦黄,人们都畏惧毒辣的太阳而不愿意出门的日子里,晴芬却在太阳下又唱又跳,头发都湿透了,汗水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流。大顺给她吃了药也没起作用,她一个人又哭又笑,看着很疲惫了她还是继续唱跳,唱了整整一天一夜。这回她又唱起来了,大伙都明白,晴芬不能太高兴也更不能受刺激,早上,除了她,一家人都去城里的亲戚家拜年了。她还没和大顺结婚时,就患上了间接性神经病,医生说她不能去人多热闹的地方,所以阿霞没敢带她。等阿霞出发没多久,晴芬就开始唱起来了。晚上阿霞他们回来了,晴芬就不唱了,大伙都说,要让阿霞听见了她娘这样唱,不晓得会有多闹心,真是造孽。
大年初三,吃过早饭,阿霞一家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了,她们准备回家了,因为阿霞要赶回去上班。阿霞低着头提着一大瓶土鸡蛋走在前面,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,鸡蛋都是晴芬一个一个地装进塑料酒瓶的,之后又用胶布小心翼翼地封起来。平日里都舍不得吃,全省下给女儿带回家。阿霞一上车就放声大哭,晴芬就站在远处,阿霞看不见的地方,什么也不说,红着眼圈。车缓缓地开走了,渐渐地看不见了,晴芬又走出来一些,看不见车了,晴芬呆呆地站了会,便回去了。
不一会,歌声又响起了,伴随着一个母亲不断的牵挂,飘在村子的上空,许久许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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