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末的风,是一场做不完的梦

时间:2016-09-02 09:41:29 原创文学 我要投稿

八月末的风,是一场做不完的梦

文/杨大侠

27号,重庆主城终于飘了雨。蒙尘已久的高楼与路,枯黄耷拉的草木与树,在这番温柔涤荡中,变得饱满而真实。雨是从早上缓缓飘落,正应证了那句“渭城朝雨浥轻尘”。

雨的坠落,通常伴随风的疏骤,产生的却是两种不同感觉。雨是江南的柔情,是“沾衣欲湿”的闲趣,是“天气晚来秋”的氤氲;风则是塞上苍莽,是“不度玉门关”的喟叹,是“铜雀锁二乔”的扼腕;当然,也有反过来的,比如“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”中,“风”是醉人的微醺,“雨”是愁煞人的哀思。只不过无论如何换位,“风雨”始终难以调和,如同它们本身:风是抽象,雨是具象;风无形,雨无色。

傍晚,雨早已停落,雨后天边撕扯出的一抹红色,透过山岫与林立高楼,参差不齐地将院落与孩子的笑脸也上了色。而风仍不止,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都换上长衣,衣袖在舞中飘动;环卫工人将一撮撮落叶扫作一堆,很快被风吹散。环卫工急忙挥动手中扫帚,将落叶又聚在一起。

体重与运动,如同风和雨,也是不可调和的命题。因为选择前者,夏天成为我最怕的季节,尤其是重庆的夏天,总让我出门就浑身湿透。因此对于这场蓄势了大半个月的风,我心怀虔诚。不过,这跟从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。现在的风,夹杂了太多杂质:不断的车流声、广场舞的喇叭声,醉鬼的叫骂声;从前的风,则是一片静谧。

重庆的农村,玉米和红薯隔行种在一片地里,节约了用地,养分也充分吸收。两者成长季节都在夏天,因此整个夏天,农民要经常到地里除草施肥。小时候放暑假,上山干农活成为家常便饭。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,我就随我妈上山。 ( )

不同于城里高楼成荫,老家的田土周围一棵树也没有。背对八月烈日,在地里弯下腰,背上的灼热就开始刺痛每一根神经。有时候抬头歇气,就会看见前方视野因高温气化而扭曲成不真实的景象。每当此时,我就期许:来一阵风多好啊!

而万物造化的自然,恰若目光如炬的读心大师,祈祷还未落幕,愿望就抵达了身体发肤每一处。微风与玉米叶一起,奏出夹杂蜜甜草香的谐曲,让整个听觉、触觉、嗅觉开始共鸣,手臂、腰背上被玉米叶磨出的红肿,也逐渐消弭。那种心喜,大抵与“荡胸生层云”相去不远吧。

入夜,四下一片寂静;路边的微尘,仿佛也惧怕惊扰了夜的美梦,而阒然躺在地上、土里。摇曳的万家灯火逐渐亮起,被晕染得昏黄的屋内、院子,成了蚊子、飞蛾、天牛的“不夜城”;灯光不能企及的远方暗夜,则由草丛里飞来的萤火虫去点缀。我和妈妈坐在院里,一人拿把扇子不停地??

风,好像大自然不舍供奉的`宝藏,总是来得迟、来得缓。夜风慢慢潜入夜晚的每个角落,顿时,沙沙草叶声、蝈蝈声、狗吠、蛙鸣齐奏,成为黑暗里的不眠夜曲;远方的萤火虫,也心怀戚戚地跳进灯光范围,与灯下的虫子遥相共舞。看到萤火虫,妈妈开始讲“腐草为萤”的故事,我则去追扑萤火虫,但我从不学车胤、匡衡,把萤火虫抓来看书,一则家里有灯,二则我记得有本武侠小说里面有句诗:君莫轻流萤,流萤尚知恩。

关了灯,昆虫界的舞者们不舍地悉数散去;榻上竹席在夜风轻拭过后,早已如水温凉。窗户、卧室门都开着,两边灌入的清风,在交叉后汇聚一起,共同进入到我的梦里;而狗叫、蛙鸣,则成为这个夜晚轻酣的呼吸声。

这种感觉真好啊,只不过长大后,它渐行渐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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