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越过的山川,已无人等待杂文随笔

时间:2018-12-07 12:13:42 随笔 我要投稿

自此越过的山川,已无人等待杂文随笔

  云层如下压的铅色波浪,落雨前于远山间卷起纹路,窗外渐渐响起蝉鸣,闭锁的屋内除此之外尽是寂静。黄昏时分倒流归家的车河,入眼后常让人心生恍然,城镇的晚风形成了莫名的闭塞感,这个时候与其说想回家,倒不如说除了回家,人无处可去。

自此越过的山川,已无人等待杂文随笔

  荨子无法定义自己如今居住的地方,是否能称之为家。

  海德格尔在书里写过,最不抱希望的时刻,痛苦常是意外的宽慰。三年前家里那只倾听过自己太多心事的猫去世后,荨子便感受不到任何痛苦,似乎是麻木或者其它的什么,渴望倾诉的嘴巴被空气缝合起来,与其说对独自生活没有了感觉,倒不如说不愿意去感觉。本该是最不抱希望,却只有生活在继续而麻木。

  人间大多数定义总是模糊,父亲与母亲离去后,家的定义亦是日渐稀薄起来,如果将一切自己的所有物归属到一起,归类为家的话,那么也有将租住的房子称之为家的人,如果不这样归类的话,荨子便不过是住在一堆自己一直居住的所有物里面,没有可以安置情感的位置,规规矩矩的家具也不过是无意义的堆积。

  那么在如下这种黄昏的云层底下,荨子便是无处可去的人,没有流浪,但是比流浪更加寂寞。

  人的日常是分割的,荨子倒非孤僻的人,只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刻需要将情感安置在家里,有一只沉默的老猫也好,一定要有地方说话,不说心事也好,一定要有人听自己闲扯,不然日子就会被空洞感蚕食。

  觉得自己的笑是假的,哭泣亦是假的,对于生活的疏远感也就重了。

  倒不是说非得家里有什么人,独居的大有人在,只是需要一处感情的安置点罢了,需要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地方,就算是“回来了”。

  在这一点上,荨子是空缺着的。

  居住在四面环山的城镇里,如果不愿翻山而去,大多数出城的道路便是那些穿山隧道,雨至前的夕云折散出绮丽的昏黄,万家灯火里唯独荨子的房子没有点亮灯火,入夜变得无聊起来,蹲坐在窗前任由时间流走,一觉醒来就去工作,是荨子的常态。

  城镇像被远山锁住,虽说离开很容易,但是离开亦不知该去何处。

  荨子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件事,小学放学的路上,左侧有着一条无尽延长的道路,非常笔直地向前不断延伸,没有远山阻隔,也不需要翻山或者越过隧道,一直一直延伸着。但是荨子小时候从没有踏上过它,只因有着该回去的家。

  那像是概念上的远方,如今回忆起来,似乎只需走上这条道路,去哪里都无所谓了。

  想离去,却不知离去该去哪里,想出逃,却不知逃跑该逃往何处,只想让自己解脱,却不知晓解脱的意义与方式。

  真想要好好安下心地休息啊。

  夜深人静后,荨子便出发去往小学时候的那条道路,却恍然发觉不过是在出了家门五百米外的拐弯处罢了。

  路灯与远方连接着,从一开始如星辰排列的点,到越往远处,越黏着成发亮的细线,两侧的植被种满了盛开的`沈丁花,紫色的小花在晚风间摇曳,荨子开始了自己的出逃。

  不断地延伸,不断地走下去,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吧,先走下去再说吧。

  两侧是连绵的山川,原本的闭塞感似乎好了些许,道路的延伸不过是人自己的想象,哪里有没截止点的路线,哪怕自身不存在任何目的地,也会在某处忽然停下,再也不愿走下去。

  大概在黎明将至时,反正那时候路灯都一一熄灭了,荨子发现自己无路可走,远离了都市,但是眼前却被村庄所阻隔,相互交错的乡道把原来笔直的道路切割开来,已经无所有远方,这条路到此为止。

  她走入乡道,毫无目的地穿梭时才发觉,这是父亲的故乡。

  几十年前父亲曾带自己回来过。

  原来那笔直的道路是父亲一路走来的道路,所谓的远方只是父亲的起点,父亲曾经越过山川,去到了城市居住,自己所谓的出逃,不过是回到了父亲的开始处罢了。

  得知了这一点,荨子蹲在路边哭泣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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