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春秋散文
不知为什么,人随着年龄增长,更加想念起以前的事来,像电影回放似的愈加清晰。
最近,我就时常想起家乡的那间老屋,她寄存了我童年的时光,也氤氲了一屋子的暖意洋洋……
记忆中的小院,是方方正正的样子,院子里原有的两间老房子,是祖上留下来的。新房子是我出生那年盖的,坐北朝南。现在,我应该叫她“老屋”了,因为,我离开她已经四十余年了。
听妈妈讲:“老屋”刚刚新盖好的时候,正值初春。足有一米高的红砖墙基,一色的红瓦屋顶,两扇朱红色的门和朱红色的雕花窗子,以及摇晃着的两只铜质的门环,甚是有点“富丽堂皇”的。那时,村里的房子都是传统的青砖青瓦。我家的红砖红瓦新房,在一片青灰色的瓦屋间,显得特别抢眼,惹得村里的乡亲,投来艳羡的目光。
其实,这房子是特意给姥姥盖的,她一辈子没有住过像样的新房。这也是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和在家里从早忙到黑的母亲,省吃俭用,一分一分积攒了好几年的积蓄,才盖起来的。因为姥姥太苦了,自姥爷被日本鬼子杀害之后,坚强的姥姥,一个人带大了母亲姊妹五个。
后来,爸妈结婚了,就把姥姥接过来同住,想让她享几天清福。可姥姥闲不住,就帮着妈妈带孩子做家务,养鸡养鸭养兔子。好让远在东北的爸爸专心工作,不要挂念家里。
有了姥姥帮着妈妈打理家里的事,爸爸自是非常放心,工作起来也更加勤奋,年年荣获“先进工作者”称号,奖状贴了整整一面墙。姥姥看着也是整天乐呵呵的,逢人便夸赞爸爸能干。
就在这个春天,爸爸响应党中央的号召,自东北的铁岭铁矿,调到大西南的攀枝花铁矿,全身心投入到三线建设中。这时的我,也还在妈妈的腹中,悄悄孕育着。
到了冬天的时候,我便“呱呱”坠地了,哭声回响在“老屋”的堂前屋后。姥姥高兴地抱着我,对妈妈说是个“小妮子”,妮子可是妈妈的小棉袄呢。
为了纪念一年内盖房生女的“双喜临门”,妈妈给我取了“芳”的小名,因为“芳”与“房”同音。自那时起,我便在“老屋”的炕头上,在姥姥的怀里,暖暖地长着。每日里,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来,告诉我日出日落的时间;每日里,看着风儿拂进屋里的树叶,告诉我老屋“春夏秋冬”的变幻。
渐渐的,我已会“咯咯”地笑出声来;渐渐的,我在“老屋”的炕头上,可以爬来爬去的了;渐渐的,姥姥牵着我的手,会在地上蹒跚学步了。我还时常躺在姥姥的怀里,躺在“老屋”的炕头上,听着姥姥哼唱着家乡的.小调,渐渐的入眠、入梦……
我还记得“老屋”门前有棵枣树,结的枣子很甜,是姥姥在“老屋”刚盖好的那会儿种下的。她说种别的果树结果晚,种枣树长得快,当年就可以结果子。我们老家有一句谚语:“桃三杏四李五年,要吃苹果七八年,枣子当年能卖钱。”
春天来临的时候,“老屋”门前的小枣树,就开始发芽开花了。黄绿色的小花,一朵一朵的,在春风地吹拂下,自碧绿的枝叶间冒出来。一缕缕枣花的馨香,氤氲在老屋的门口窗前。那甜蜜的花香,惹得小蜜蜂围着枣花“嗡嗡”地叫个不停。也不管我和姥姥同不同意,放肆地啄一下这朵,又啄一下那朵,惬意地、来来回回地吸吮着枣花的馨香。
我好生羡慕那些小蜜蜂,可以有两只翅膀,可以在“老屋”的堂前屋后,在小枣树的枝头花蕊间,吃着姥姥种的枣树的花蜜。
夏天来了,枣树下成了我们乘凉的好地方。夜晚,姥姥坐在枣树下,给我讲着古老而又美丽的故事。那青青小枣,结了满满的一树,晃晃悠悠的令我垂涎欲滴。总忍不住问姥姥啥时候才能吃,姥姥总是笑呵呵地跟我说:“等到了秋天,枣子红彤彤的时候,就可以吃了。”我就天天地盼着,盼着,盼着秋天到来,盼着小枣变得红彤彤,变得像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……
摘下来放在嘴里咬上一口,甜滋滋脆生生的。姥姥还把多余的红枣晒起来,等到过年的时候,用黄色的黏米加上红枣做成年糕,别提多好吃了。
在“老屋”的岁月,还有更加让我铭记于心的是:四岁那年的夏天,由于爸爸工作忙,不能回家探亲。妈妈来南方探望爸爸,家里就剩下我和姥姥。
有天夜里,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。我和姥姥都被雷雨声惊醒了,姥姥去关被风雨吹开的窗子,我躺在炕上一动不敢动。就在这时,我突然觉得炕一阵抖动,房子也剧烈地摇晃起来。就看见正在关窗子的姥姥急促地去开门,嘴里还急急地叫着我:“芳!快起来!地震了!”
我那时小,也并不知道“地震”是咋回事,只是觉得姥姥很急,可能要发生大事了。姥姥费劲地打开了们,又一下子扑到炕上,把我抱在怀里,摇摇晃晃地站到门口。
姥姥本想抱着我到院子里,可外面下着瓢泼大雨,又漆黑一片,也没法躲避。正在这时,院墙在暴雨的冲击下“轰然”倒塌,姥姥更不敢出去了。地面还在一阵阵摇晃,暴雨也还在下着,“老屋”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。姥姥不敢回炕上去,就一直紧紧抱着我,我也紧紧地搂着姥姥,在漆黑的夜里,在电闪雷鸣的老屋门口,相拥着一直站到天亮,那雨也一直没停。
那夜,村里有的老房子塌了,也伤了人。庆幸的是,我家的“老屋”很结实,也没有倒塌,我和姥姥安全地度过了那夜。
就在我上小学的当儿,我们举家南迁了。从此别了“老屋”四十余载,也别了姥姥。我时常做梦梦到她,也梦到“老屋”。当时,姥姥没有跟我们一起走,她舍不得家乡的一草一木,也舍不得那座“老屋”。
姥姥去世之后,老家的亲戚说有人要买“老屋”,当时我们全家都没有同意。
前年回乡,专门去看了“老屋”,她依然矗立在那儿。不过,院子里已经没有那棵枣树了,那屋,也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屋了。
我站在院子里,端详了她半天,和“老屋”以前的样子对比着:她比我印象中矮了一截,也小了许多;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,仿佛有一层绿的“苔藓”;墙皮脱落许多,墙上满是雨水冲刷的沟槽;屋顶的红瓦污渍斑斑,分不清是红是黑了;墙基的砖头缝里,有几株野草和小树苗生长着。
我辗转“老屋”周围,凝视着她,端详着她。晚照的斜阳,洒落在“老屋”的屋顶、墙面,有一抹沧桑的金黄,厚重而且深远。
虽然,她失去了曾经的光鲜亮丽,但依然矗立着。且越发的“慈祥”起来,这慈祥,又让我想起了姥姥,想起了童年,想起了在“老屋”里,度过的一天又一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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