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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论超脱》里的剑侠读书笔记
人与人之间有缘分之说,其实,人与书之间何尝不存在缘分?数年前逛书店,我发现了一本名为《雷达散文》的书,有些奇怪,在我的印象中雷达是现时代的一个重量极批评家,难道他也钟情于散文?此雷达是彼雷达吗?出于好奇心理,打开扉页,看到李国文先生的序,证明了此确是彼,于是在书架前开始“站看”,看了几个篇章,觉得文内的若干思想、观点,耳目一新,且言简意赅,气势磅礴。我于是就像一个痴情的男子选到了中意女郎,欣然交出“聘礼”,急急娶回家中,好像生怕纨绔子弟恃强凌弱暗中抢夺。与此“女”结缘感慨颇多,她竟成为我多年的枕边知遇。我喜欢读散文,好的散文常常与我朝夕相处,尤其是学者的散文,他们的视野开阔,知识渊博,富有哲学思维,直入生活与生命的本质,收益丰厚。这是我喜欢学者散文的缘故。
在这个产生无穷欲望的时代里,人人都不会自甘落寞,但人人都被搞得疲惫不堪。于是就有了“超脱”之说。“超脱”是一种境界,所以人人都愿意冠以“超脱”之名,以示清高。不瞒大家,敝人也好这一口。无力彻底拥有此名,就对有关超脱之说大量开辟视野,以作参考。看到雷达先生的《论超脱》让我不寒而栗,它像一个舞剑者直指人的心脏,让看者窒息,你不可能从中找不到你自己,我在阅读中不禁诅咒他的残酷无情,不留任何余地的评说。他说:
“常常见到有些人宣称‘我很超脱’,却又发现他因为没有主席台就座而面露愠色;又见有人劝谕别人‘你要超脱’自己却忽然因为在人生竞技场上的失利而抑郁成疾……世间只有相对的超脱,没有绝对的、纯粹的超脱者。”
一锤定音!生活在人“类”中甭想超脱,凡说超脱者皆有虚假之嫌。好在敝人没有位子、台子可争,也就没有面露愠色的难堪,自然没有伤筋动骨之感。但接下来我却被他的剑术舞弄得无处躲藏了。不信你看:
“超脱之难难在:口头上超脱易,行动上超脱难;理智上超脱易,潜意识超脱难;暂时超脱易,长久超脱难;独处超脱易,攀比时超脱难;无直接利害超脱易,关乎切身利害难;希望渺茫时超脱易,临近成功边缘时超脱难;在公平原则面前超脱易,在公平的幌子暗藏不公平时超脱难;在有所补偿时超脱易,在毫无回报时超脱难……”
你不能说这不是句句精辟,字字实在!我羞怯地掩面沉思:他像一个医道精湛的高生,切准穴位直指病灶。生活在人世间,吃五谷,穿布衣,仙风道骨的“超脱”之说,却不可信口雌黄。否则遇上雷先生这样的剑客定会让你面红耳赤,无地自容。面对真诚,虚伪是站不住脚的。雷达先生是个舞剑者,他的剑虽然锋利,但他的剑术从来都是美体健身之法,他的“剑”正直而真诚。他不骗人,也不许骗子在世间蒙混过关,装腔作势地招摇过市。他首先敢于用剑直指自己的胸膛,坦露自己的灵魂。这种坦然又恰恰印证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渐趋超脱。能把生活与生命的本质轻松自如地书写出来,证明了他内心的明净。确信人的不完美,包括自身的不完美,确信人在生存面前的局限性,心灵才有宽容,唱高调者往往伪善。而雷达先生总是把自己放在人的适当位置,这也是一种从容、一种超然!我相信他不喜欢尼采的超人哲学,因为他深知构成人类基础的首先是普通人。
他对真超脱与伪超脱,积极超脱与消极超脱也做了深刻剖析。他认为“真超脱与积极超脱,惟有少数大智慧、大境界者方能靠近”。而且他说:“超脱不只存在于玄想,它更是一种实践过程”。
好的散文往往能给人以启示,在困惑中得到顿悟,迷茫中灵魂得到安置,我读雷达先生的散文有一种明目心亮之感。觉得他亲切、真实、可爱,不那么高不可攀,故作姿态。由此我想到叔本华在《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》一文中,有一段话:“每一个心灵优美而思想丰富的人,在他一有任何可能就争取把自己的思想传达于别人,以便由此而减轻他在尘世中,必然要感到的寂寞时,也会经常用最自然的,最不兜圈子的,最简易的方式来表达自已。反过来思想贫乏,心智混乱,怪癖成性的人就会拿些牵强附会的词藻来为细微渺小的、庸碌通俗的思想藏拙”。
无疑,雷达先生是那种最自然,最不兜圈子的,最简易的方式来表达自已的思想。所以他的散文能起到明目心亮的艺术效果。
常见作家后面有若干批评家说话,却很少发现批评家后面有评论出现,敝人斗胆当一次武林剑客,手持宝剑,大喊一声:看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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